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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章 相聚

  杨古利很是惊讶地看着努尔哈赤,发现后者也在端详着自己,额驸这等待遇,可是只有军师之称的何和礼有过,给自己统兵权更是表现出他对自己的信任,这蛋糕加大棒的手段打的他实在是措手不及。
  少顷,反应过来的杨古利跪在地上叩首道:“奴才定不负大汗所望,一定让乌拉部俯首称臣。”…
  出了大帐,杨古利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,回想刚才的一言一行,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行走,稍有不慎便会掉了脑袋,在努尔哈赤的身边,他终是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,不同于之前一直跟随的李如松,如松貌似跋扈,却极为仗义,做事也都留有情面,而努尔哈赤呢,真不知道是不是看三国演义看多了。(历史记载努尔哈赤酷爱《三国演义》)
  看似仁厚,做事却是个要么不做,做就要彻底做绝的枭雄,这让他感觉到了丝丝恐惧,但眼下局面,他已经没有了退路,对乌拉一战他必须要胜,只有这样,他才能在众将之中有一席之地,若是成了弃子,他相信,即便是努尔哈赤的额附,也依然难以活命,成佛成魔,一念之间,他已经没了选择的机会,只能为了活命,一错再错…
  相比于努尔哈赤这种曹操一般阴谋家,布延汗倒更像是袁术,自从去岁靠着巧劲胜了李如松之后,这位大汗就再不是之前缩手缩脚的小毛孩了,辽东因为战败已经全面收缩,之前双方一直争斗不休的辽西河套现在也如入无人之境,辽东军见到鞑靼兵就跑,另外战胜李如松也使得他在蒙古内部获得极大的威信和荣耀,别的部落听说之后也不再敢招惹他,一时间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。现在要是给他个玉玺他现在还真敢像袁术一样称帝,在他看来,辽东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摘的果子,部落中的大臣们见到这场景也是天天溜须拍马,哄的他找不到北。
  而部落中貌似只有答剌罕清醒地看的这一切,他不止一次地提醒布延汗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,辽东虽败,但尚有一战之力,应该趁他病要他命,大举进攻辽东,在三番五次的请战之后,布延汗终于同意了,可是此时大军再出动已是错过了时机,时任辽东总兵李如梅坚决避战,宁可背负怯战之名也不与蒙古人野战,如此一来,布延汗一点没讨着好,试图攻了下辽阳城又被明军击退,又赶上天气渐冷,粮草不济,内部将领多不愿战,这才悻悻收兵。
  大帐内,答剌罕一边在为去年的事感到惋惜,一边劝布延汗息事宁人,派人与明军和谈,布延汗却是说道:“哎呀,无非是晚一年的关系,去年没灭的了明军,咱们今年再灭不也一回事嘛。”
  答剌罕颇为无奈地说道:“大汗,此一时彼一时,朝鲜的辽东军已经回师,今年再打辽东,即使是赢了,也是惨胜,恐怕咱们很难全身而退,最后反倒容易被人摘了果子。”
  这话要是别人说的,恐怕布延汗早就破口开骂了,但答剌罕的话还是让他很不爽,便说道:“你这是什么话,李如松在的时候都被咱们打败了,现在上来了个毛头小子,还直接与我叫嚣,我要不让他知道点厉害,岂不堕了威风。”
  答剌罕说道:“大汗,辽东局势,蒙古、女真、明军三足鼎立,明军第一,蒙古次之、女真再次之,但这些年来此消彼长,女真人的实力已是不容小觑,若是按兵力来看,当是女真第一、蒙古次之、明军再次之,如此看来,与其与明军死磕,倒不如及早防范女真啊。”
  布延汗颇为不屑地说道:“女真?你是说努尔哈赤?就他,也第一?这些年他确实强了不少,不过说他是第一恐怕言之过早了吧。”
  他又道:“要我看来,李家已是强弩之末了,李如松李如梅都奈何不了我,现在来了个如此年轻的李如枫,等着看吧,入了秋,等咱们膘肥马胖的时候,就是他李如枫的死期。”
  答剌罕还要再劝,布延汗却是不再给他机会,说道:“不要再说了,我意已决,女真的事我会注意的,等打下了辽东,我一定听你的,灭了女真。”
  等到答剌罕出了大帐,布延汗说道:“唉,他还真是老了啊,看不清局势了。”
  身边的侍妾说道:“大汗何必跟个老糊涂说这么多。”
  布延汗搂过侍妾的肩膀,一手轻抵她的下巴,说道:“要不是看在他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,我怎么可能废那么多话,来吧,美人儿,别再谈论那老家伙了,让你和明军都来尝尝本汗的‘雷霆之势’”
  “讨厌…”
  李如枫倒是没想到努尔哈赤的动作这么快,之前一直在想着阳谋,心里已是确信了李平胡有鬼,按着祸不及家人的说法他一直没急着去研究李平胡的家室,没想到满人还真是心狠手辣,说是兵痞,他可不会信。
  建州的动作对于局势没什么影响,可怎么着都觉得恶心人,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,让他有一种被压着打喘不上来气的感觉,这个老狐狸,还真是不一般,之前如枫处在将领的位置,在与日本交战时从不需要考虑丰臣秀吉如何如何,等到现在直面努尔哈赤的时候,明显感觉十分的被动。
  最终看了辽阳府的案情报告,他并没去较真,如实的上报给了朝廷,在真相大白之前,给他们个抚恤和说法至少可以少些老将军的牢骚,但努尔哈赤那老鬼的事,如枫算是记下了。
  手忙脚乱之中,终于有了高兴的事,那就是如楠将他的几位娇妻和孩子带到了辽阳。得到消息后,如枫亲身来到城外迎接,当看到远处车马渐渐,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出了笑容,如楠看到如枫后,高兴地举手示意,等到众人终于汇合,一席帷幕缕缕拉开,朝思暮想的面孔一个个出现在眼前时,如枫才有了久违的温馨感。
  与云清和静嘉月余未见,与靖轩还有两个孩子却是足足有两个年头,如枫想要上前去抱下孩子,可这胳膊刚伸到小家伙的跟前,云忠竟是扭头往云清的怀里一缩,说啥也不让,不论云清怎么在旁边说着这是父亲,人家也不出来,弄的如枫颇为尴尬,嘴上只能笑着说道:“无妨、无妨,是我不好,认生是正常,正常的。”
  有了云忠的反抗,如枫在抱向宇忠的时候自己都感觉特别忐忑,生怕这小家伙也把自己给撅了,不过还好,宇忠还真不怕生,不光让如枫抱着,还敢大胆的伸出手摸了摸如枫的脸,在摸到他胡子的时候感觉扎扎的,竟还感觉好玩狠狠地拽了拽,“好小子!胆比你爹大啊!”
  抱完了两个孩子,如枫来到靖轩面前,看到她有些微红的双眼,如枫什么也没说,直接将她拥入了怀中,靖轩这才崩不住哭了出来,如枫边拍着她的背边笑着安慰道:“是我不好,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  少顷,大家的情绪都平稳了不少之后,如枫才带着一众家人回到李府,这李府是之前成梁所居住的地方,条件自不必说,虽说临行前成梁让他居住在此,但因为之前家眷没到,如枫便一直住在府衙,只是派人将府中收拾一下,如今也是上任总兵之后第一次来。
  到了府门前,如楠识相地笑道:“那啥,枫哥,我先回去歇着了,怪累的,你和嫂子们好好聊哈。”
  等到如楠离开,如枫也遣散了骧龙卫的侍卫们,看着颇为熟悉的草木,他才跟云清说道:“姐,可还记得曾经你我在这府中的境遇,又可曾想过如今我们会以这种身份再回李府。”
  云清颇为感慨地说道:“当然记得,这里度过了我们整个童年,当年寄人篱下,我既想离开带你过简单的日子,又害怕离开后朝不保夕,食不果腹,又怎会想到现在还会这般回来。”
  两个小家伙可没那么多情绪,来到新的陌生环境,宇忠这小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挣脱侍女的怀抱就往里跑,云忠显得有些胆怯,抱着云清的大腿不放,后来还是宇忠回来非拽着哥哥一起玩耍这才好上一些,如此一来倒是忙坏了侍女们,不过院子里大家伙一忙叨起来有了人气,这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。
  分配好了房间,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的安顿好,傍晚,一家人总算吃上了团圆饭。
  先给孩子吃好饭,又哄他们睡了觉,如枫屏退了所有的侍女和卫兵,这才和三人好好地坐在了一起,他颇为动情地说道:“我想跟你们说句谢谢,也想说句抱歉,你们跟我的时间虽然不一样长,但都是聚少离多,为这个家,你们付出的都要比我多,而且,你们都是在包容我,迁就我,我李如枫为能遇到你们这些贤妻良母而感觉幸运,感谢老天爷,让我遇见了你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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